【吟】依然微笑

再次看到店長，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。
這個星期間，不論什麼時候去看，店都是關著的，讓我一度以為已經休業了。
慶幸地，在某天的早晨、難得一大早就有陽光的店門前，被我發現了嘴裡刁著牙刷、倚著門發呆的店長，與一看到我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喝欠的貓兒在悠閒地享受晨曦的溫暖。
店長用那半開的眼睛看見了我，慵懶地擠出微笑、並抬起剛剛被身體遮住的那隻手對我打招呼，發出了鐺鐺的金屬碰撞聲。
這時我才驚訝地發現，店長的四隻手指都分別插在不同牌子的啤酒空灌開口上。
﹝看她的腳邊推斷，小拇指上的啤酒灌應該才剛掉下來。﹞
『告訴我。』我輕輕地摸了下自己的額頭『這次做了什麼傻事了？』

店長坐在咖啡廳底端的書架前面的地上，上半身整個貼在最下面兩層的書上。
看來她真的很愛書，竟然開始像貓一樣在那些書上磨蹭了。
雖然不可否認，老舊書本散發出來的香味令人陶醉，不過我認為她是真的醉了。

『看樣子妳和貓兒過了一個盛大的啤酒節，不是嗎？』
我看著書車上面的那堆空啤酒灌，並遞給店長一杯稍微溫熱過的開水。
她抬頭望著第五層的那本【大學生一定要做的100件事】﹝這本書的第七章有提到可以喝酒但是不要變成酒鬼﹞，也有可能是旁邊的【溫啤酒與冷女人】﹝實際上這本是黑色幽默推理小品﹞或者【啤酒之家的冒險】﹝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樣﹞，然後才輕咬著下嘴唇點了點頭。

『我不喜歡啤酒，每個嚐起來味道都很糟。』她抽出了旁邊的【塞滿了鑰匙的空房間】，在地上敲了三下，第三下地板發出了水泥未填滿的撞擊聲，好像只是要確認地板下的那個空隙還在，接著又把書放了回去。
『但是那感覺是這麼接近。』店長雙手捧著杯子喝了一小口。
『感覺好像只要再喝多一點，就可以暫時忘掉一些事情…好像就差一點。』
『不過從來沒成功過…我多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…』
她抬起頭對著我傻笑『站不穩的感覺很新鮮，不過宿醉真不是好玩的。』

我嘆了一口氣，也跟著她坐在地上。『那妳接下來打算怎麼做？』
『恩…再繼續買啤酒我就沒有錢買貓食了。』她嘟了下嘴唇。
『把這些啤酒驅逐出境！』

三十分鐘後，大部分的東西都恢復了原狀－除了店長身上還穿著一件灰色的連身睡衣之外。
我喝了一口手中的卡布奇諾，今天的焦糖好像比平常多放了一些。
店長接著擦完剩下的桌子之後坐回自己的椅子，左手的馬克杯裡面裝的是加了糖的溫牛奶－我這才發現原來店長也是甜食同好－右手則是上星期看到的牛奶空瓶。
貓兒也在它的寶座上，偷偷舔了兩口牛奶。

『那麼，就如同之前約定好的，告訴你這個瓶子裡面的東西。』
『不過在那之前，請你先聽完這個小小的故事。』
店長似乎相當喜歡說小故事，搞不好是某方面的情緒紓解途徑也說不定。
她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，露出滿足的笑容，身子也稍微從椅子上向下滑了一點。
漸漸地、對於她的這些笑容我越來越感到不安。

因為即使是這樣，即使露出這樣的笑容，我仍然無法知道她是否真的開心。

疑、這篇就到這裡結束了嗎？！